【清明思亲】想您啊，父亲！-正版星力新平台

■晓寒

2021年盛夏，父亲走了，享年87岁。

父亲曾是母亲眼中一座俊秀的青峰。父亲生于水乡农家，自小取鱼摸虾，种粮种菜，育种下秧，挑担扛把，行船撑篙，养牛耕地，样样农活都能拿得起放得下。大集体时粮食短缺，他会罱泥，母亲撑船，两人合作工分又高，还能罱到藏在淤泥中过冬的鱼虾蟹鳖，一篮篮拎回家烧烧煮煮，让一家子吃得饱饱的。改革开放之初，他带着一趟女儿承包大圩埂，开荒种菜、卖菜，砌起了庄上第一座大瓦房。他还会开拖拉机耙田、开机泵船管水，开大船在长江沿线跑运输，做过各种发家致富的尝试……父亲瘦高高的，腰杆子挺得直直的，为人耿直，只知道靠劳动致富、凭本事吃饭，不会拍马溜须、投机钻营，是个一辈子守在土地上的农民。

父亲在家中排行老大，家中唯一的男丁，庄上很多人也都尊称他“老大”。父亲曾读过几年私塾，只做过生产队的保管员。父亲这辈子养了6个女儿。“哪个能吃得下字我都供应”，父亲鼓励孩子们多读书。我从小到大，学习没让父母怎么操心。初中毕业，以几分之差与中专失之交臂，父亲花800元让我读了一个议价高中，这在当时可是一笔不菲的支出。记得那年父亲骑车送我去学校，我坐在车后书包架上，仰头看他，发现他的鬓角已冒出根根白发，突然心头一悸，第一次感到父亲老了。

父亲经常搀着母亲的手，一起下地种田，一直种到80岁。每到中秋前后，满塘都是绿油油、俏正正的菱。父亲喜欢划着大木盆去采菱。不是所有人都敢坐木盆采菱，一不小心就会重心不稳翻盆落水，菱棵里水草缠臂，很危险。水性好的老父亲，不怕！每次采菱，都会打电话让我们回来拿菱。空气里弥漫着新鲜的菱香，勾起大家的馋瘾。

十年前，大姐、二姐、四姐一起搞家庭农场、规模种田，日子渐渐有了起色。父母乐当“后勤部长”，每天为一二十人烧饭做菜，姐姐们年底给父母发点奖金，父母十分高兴，越忙越开心。

80岁那年，老两口一起进城，来到商场首饰柜前。他们戴着新戒指手拉手走在路上，走在夕阳里，让我觉得特别温暖。父亲去世前六七年，得了顽固的皮肤病，痒得恨不得挠破皮。我们带他四处求医问药，不知试了多少西药、中医汤剂、民间偏方，各种治疗方式都试了，可效果甚微。皮肤变得非常薄，四肢皮肤变成了紫色，一年四季戴帽子和手套，羞于将难看的皮肤示人。耳朵也越来越聋，腿脚肿了一不小心就会跌跟头，性情也大变起来。

父亲节那天，我多想打个电话，跟父亲说声“父亲节快乐”，可是，患了老年病的父亲已经成了一个无法沟通的人。说话，听不见；交谈，又不在一个频道。父亲孤独地固守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
父亲的遽然离世，留给我们无尽的思念。